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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 06/09 22:31:05
来源:南昌铁路局

【闲人随笔】老屋听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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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春夏之交,端阳之际,五叔新拍视频《我要去三江》,和着乡村民谣的轻柔旋律,一路阡陌红尘,风景闪回,尤其故乡老屋古拙唯美的画面跳入眼帘,不禁又勾起我要去三江的欲望,好在城南不远,别梦依稀,可以说走就走。

  这几日,天色有些阴沉,云层似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,笼罩在古村的上空。老宅大门虚掩着,推门而入,一声“吱呀”似长叹息,仿佛是诉说着久远的故事。庭院中,青苔爬满了石墙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花草气息,混着青苔的芬芳,让人有些迷醉,那湿漉漉的绿意,在灰暗的天色下,透着一丝清冷的侘寂。大堂正中船舵高悬,意喻“大雅扶轮”,高墙红绸夺目,又为老宅增添了几分喜气。

  初夏的雨,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。如牛毛,似细丝,轻轻地洒落在青砖瓦片上,那细微的“沙沙”声,似雨丝与瓦片的夏日私语。只见那雨珠顺着瓦檐滴落,形成一道道晶莹的水帘,坠入地面的水池中,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,那水花,转瞬即逝,而在这短暂的绽放中,小船悠悠荡荡,数十条红金鱼如精灵般欢快地游弋,雅庭池韵鱼之乐,呈现出的是生命的灵动与活力。

  落座于大堂的茶桌间,泡一壶香茗,于氤氲香绕中,静静地聆听雨中的旋律。渐渐地,雨势变大了,豆大又密集的雨珠嘈嘈切切错杂弹,不似落在玉盘那般动听,但有一串雨滴,恰恰落在灰墙西侧角落的一块石板上,竟飘出一阵低沉而玄妙的木鱼声,此刻,仿佛身似菩提,心入禅房,可以静静冥想。

  雨,依旧在下着,打在天井两端的窗棂上,发出“咚咚”的声响。那声音,似岁月的脚步,沉重而又坚毅。透过模糊的窗棂,望着外面朦胧的雨幕,思绪也随着雨声飘远,曾经以为遥远的乡土,有着回不去的童年,而今,故园张开怀抱,收留下几个归隐的“少年”。

  约莫过了几个时辰,雨渐渐小了。雨滴变得稀疏,落在瓦片上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,如同祖母温柔的抚摸,轻声的呼唤,我想她了,眼眶竟有些湿润。我站起身来,走出回廊,漫步在曲径通幽的庭院中,回忆故乡春天的桃红柳绿,冬日的炭火摇曳,还有夏天鲤鱼塘边一片蛙鸣蝉唱。

  抬眼望去,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,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蓝色。古屋在雨后的阳光下,显得更加古朴而宁静。连片斑驳的马头墙壁,那长满青苔略微破损的青石小径,厚重红石台阶,彰显古村千年的厚重,而小巷深处那些历经沧桑依然挺拔苍翠的老树新枝,都在这雨后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生机。

  离开古屋时,雨已完全停了。但那淅淅沥沥的雨声,和池中微皱的涟漪,却依旧在我心中荡漾。这座古屋,这场夏雨,似乎已深深地粘贴在我的脑海,成为我余生一段难忘的情境。曾经的风风雨雨,已随雨打风吹去,如今的古屋听雨,不再是一路风雨兼程,而是归于乡野凡尘,一派陶然自得。

  年轻时读过江西作家陈世旭先生成名短篇小说《小镇上的将军》,对于那个特殊年代将军的风骨和小镇人思想的变迁印象深刻,尤其读到文中“一条小河环绕着这美丽的乡镇”,瞬间让我想起昌南古镇三江的抚河两岸,千年古村。黄永玉先生曾经为沈从文墓题写铭文“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,便是回到故乡”,这“老玩童”洒脱一辈子,最后一缕青烟作肥,抛洒自然天地。吾非将军,亦非名人,门前不敢种“五柳”,庭院半悟一枝花。(作者:万军,江西省作协、评协会员,中国铁路文联理事,南昌铁路局文联主席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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